似乎看出气氛不对,婆婆忽然冲上前来,狠狠打了沈清一耳光:“让你偷偷溜回来,既然是顾大爷的人了,就应该安分守己!”
公公也附和道:“顾大爷,您快把她接回去吧。我们怎么敢私自留人呢,她一回来,我们就紧忙找人去通知您,您看这……求您千万手下留情,别难为我们一家子。”
顾伍没说话,只是走到沈清面前,一把将她提起来松绑,扛在肩上就出门了。
他把她扔上马背,对着身后的喽啰吩咐:
“张家的男人,各自断一条腿。另外,把这老太太右手掰折了。”
听完他的话,身后的喽啰们一拥而上,朝着四处逃散的张家人围了过去。
他把马背上的沈清扶好坐正,然后上马坐在她身后,扯了扯缰绳沿着小路向山寨方向跑。
马背颠簸,顾伍看着前面的女子僵硬呆滞的垂着头,发丝被风吹得摇摇晃晃。
于是顾伍从身后环住她,右手覆在她冰冷通红的手上,掌心温暖有力。
“这种男的有什么好惦记的?”
可能是他的手太温暖,暖的她鼻子一酸。眼泪簌簌的落下来,滴在顾伍的手背。
他把缰绳在左手手腕上绕了两圈,然后,敞开厚实的毛皮大衣,把她拢进怀里。
大衣很重。
连雪花都落不到她的头上。
这人骑着马带着沈清,仿佛不着急回山寨,慢慢悠悠的在路上逛着。
今天的风并不十分冷,头上传来他不成调的哼歌声。
他看起来心情很好。
……
……
天亮了。梦中的一切随之烟消云散。
沈清的右手忽然一紧,不适感令她睁开眼睛。
又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。倘若不了结心结,这梦怕是要困住她一辈子。
手腕的酥麻疼痛,使她逐渐清醒。
看来事情有结果了。
沈清起床收拾好东西,打算今天就离开客栈。手腕处的不适感越来越强,她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好。
出门前,她看到老板歪着身子靠在客栈的门上,手里端着个小白玉盘,盘子里的葡萄翠绿发亮。
“哟,今天就走啊?”
老板寒暄的语气让旁人以为她们早就相熟。
沈清点点头,环顾了四周,问道:“那个弯着腰话很多的店小二呢?今天怎么没在?”
还想着让他帮忙带路买点东西。
“哦你说他啊。哎,这孩子家里所在的村子也遭了土匪,一大早就回去安置家人了。”老板松松的挽着发髻,媚眼如丝的打量沈清,“有什么需要的,跟我说也行。”
“没事。”
她转身沿着下山的路慢悠悠走着,路途中,很多商贩已经开始摆摊做起生意。
这段下山的路很平稳,因此常年有人在这里做买卖。
她边走边逛,买了些细长结实的红丝线塞进包里。朱砂、线香、桃木枝、用来祭祀的黄纸。遇到个妇人在路边卖桃子,她也买了一些。
冬天能买到桃子确实很稀奇,这黄绿色有些皱巴的小果子勾不起人一丝食欲。她把果肉掰掉,只留下桃核,攒了满满一口袋。
走到山下,又买了匹棕黄色的马用来代步。这样,不到一个时辰,就能赶到目的地。
回到葛家村,她下马,牵着坐骑在小巷子里慢慢走着。村子里的人大多都离开此地出去逃难,还剩几个无亲无故的老人,囤了些吃食藏在屋里闭门不出。
来到荒废的小院门前,手上的镯子忽然抖动几下。手腕处的酸麻痛楚彻底消失。院子里有对年轻男女正在争执。
“枫哥,你爹娘真的在这里留有财产吗?怎么找了一天都没看到一枚铜板?”
张枫年急得满头是汗,他脸色涨红:“我也是前几年听到爹娘提起,但是具体位置不清楚,总之就是在这个院子里。”
“几天前你答应我,说一个月后迎我进门。现在附近都遭了匪难,我,我只能依靠你了……枫哥,如今我们身无分文,怎么活得下去呀……”
说罢,那女子开始哀哀哭泣,张枫年无心管她,只是埋头在破败的屋里翻箱倒柜。
哦?
沈清挑挑眉,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块干枯发黄的木料,用火折子点燃,顺着院墙扔了进去。
木块虽小,燃烧极快。还没等院子里的人发现,这木块便冒出滚滚浓烟,呛的两人开始咳嗽。
沈清倚着墙,百无聊赖地开始抠指甲。不消片刻,院里的两人就没了动静。
她把坐骑拴在门口,便孤身一人走进院里。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女,开始动手布置阵法。
院子里的大榕树位置真不错。只需要在树干上掏出一个小洞,埋进些骨头粉末,便成了阵眼。
至于骨头的来源……
寻常人的骨粉也行,但是效果最好的还得是至亲骨肉。两块焦炭似的骨头在她手里碎成粉尘。她郑重其事地将其放进树洞,又好心的用符纸贴上,缠了长而结实的红丝线。
最后,用蜡烛溶成液体,掺了朱砂在里面,涂在树洞封口处。
任他是什么神仙也逃不脱这锁魂阵。
“两位长辈在上。”
她玩世不恭,嘴角扬起。点了根香装模作样地弯腰敬了一敬。
“且看我做场好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