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李兆国的名字，钱志云身体颤抖下，手下意识抓紧板凳边，神情第一次出现痛苦。

“……于是，钱志云实地摸查李兆国家的地址，李兆国的生活习惯……

他因为某种信息，知道李兆国有一件棕色的夹克，于是在她女朋友夏诗语生日那夜，他埋伏在李兆国家门口，刚好碰到李兆国出门倒垃圾，便趁着大雨，一口气将他捅了三十多刀。”

“不要说了！”

钱志云终于受不了，痛苦弯腰，将脸埋进手里，身体剧烈颤抖着。

杨正停顿下来，声音放缓放柔，轻声问：“这些都是事实吧？”

钱志云却还在发抖。

关飒皱皱眉头，向前走了半步，杨正轻轻拦住她。

“然而，这里出现了第二个误会，因为天黑，伤人的速度又太快，等到人被捅伤倒地，已经无力回天时，钱志云才发现被自己杀死的原来不是李兆国，而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。

对，这个人其实是李兆国的儿子李晓军，他只是因为天下雨，感觉有点冷，所以穿着父亲的衣服倒垃圾。

他万万没想到，从家里到垃圾投放处，几分钟的路程，却成为他最后的路途，或许当他在死亡的前一刻，依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。

而李晓军，是竹城实验中学多年的三好学生，是邻居交口称赞，乐于助人的好邻居，是妻子去世后，李兆国含辛茹苦抓养大的好孩子。

他就这样在那样一个大雨夜，在迷迷糊糊中被杀死了……”

“别说了，别说了，求求你别说了！”

钱志云从椅子上滑下去，跪在地上，将脑袋埋在腿中间，痛苦的干嚎着，身体扭得像个麻花。

杨正和关飒交换眼神，知道这孩子此刻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，剩下的，就是交代事实了。

...

关飒和杨正在整理案卷，做案情回顾。

对于钱志云心理防线溃败，关飒的看法是他发现一切都是误会，良心发现，知道自己误杀了李晓军，所以才放弃抵抗。

杨正则是有另外的想法。

他认为钱志云其实一直等着人抓住他。

要不然，他为什么犯罪后，将所有证据，包括那夜穿的校服，鞋子，买刀的小票都保留下来呢。

其实潜意识里，他也希望自己被发现。

当然，真正让他选择放弃的原因也很明了，那就是他发现，这件事从头到尾，大家都很善良，唯独他自己变成了恶魔。

当他报仇的底层逻辑失去意义，那他的行为就显得荒诞和愚蠢，如果他再不交代，不彻底放松，心里的痛苦会折磨死他。

“给，这是夏东山的手机，”关飒将一个手机递给杨正，杨正接过来放进证物袋里。

这个手机非常重要。

也正是因为里面有张夏东山无意间拍到的半截男人身体，那双接钱的手，让钱志云产生误解。

袖子上有手工绣的枫叶，属于独一份，找不到第二个。

“想想也是荒诞，李兆国那日送的项目资料，其实是关于如何减轻外卖员压力的提案，没想到却因为这个原因，导致孩子被杀。”

关飒叹息道。

“嗯，我问过李兆国，说是事发那个晚上，李晓军出门前，还给他打了招呼，可他当时急着修改方案第四版，只是草草应了声，没想到那是他听到孩子最后一声爸爸。”

正说着，电脑前整理归档的梁雨薇突然喊了声：“这个夏诗语，长发的时候还真是漂亮啊！”

众人围过去。

电脑上，一个长发白裙的女生，站在花架下甜甜地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