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夏侯灵早早的起床梳洗。
不为别的,只因昨晚辗转反侧,一夜无眠。
她生性惧冷,皮肤又娇嫩,对棉麻织物过敏,一年四季身上所着衣物皆为蚕丝所制,贴身被衾是用鹅绒填制。
为此,她父亲精心去各地挑选天蚕和白鹅,专门雇当地的农户养殖,供她使用。
床褥是莫夫人亲手准备的,侯府的东西自然不会差,可她却总觉得不适应,翻来覆去,直直捱到天明。
辰月小心地用脂粉遮住她眼下薄薄的乌青,夏侯灵困乏地眨眨眼,努力提起精神。
“不许对姨母说这件事,府上的事务繁杂,不可再让她操劳。”
“是。”
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,越看越不顺眼,不禁问道:
“这金簪会不会太招摇了?脂粉也太重了些,今日与那些姐妹们在一处,既不能穿的太过艳丽,但也不能让人轻视了去。”
辰月看夏侯灵嘴中念念有词,忍不住笑起来,说道:
“小姐平日可没这么多讲究,想怎么穿就怎么穿,今日竟也约束起来。”
夏侯灵哼了一声,说道:
“哼,若非要讨老夫人的欢心,谁愿这样畏手畏脚!”
她早打听过定国侯府里的府中众人,老夫人是当朝名将越千的孙女,年轻时驰骋疆场,风光一时,最后被皇上赐婚于定国侯,此后执掌侯府多年。
就算现在人已老迈也依旧是侯府的话事人,府中诸事皆要过问她,她同意后众人方能去做。
所以只要争取到老夫人的喜爱,她就能安稳留在侯府,与渊表哥的婚事自然也是水到渠成。
可回忆起昨日的情形,老夫人似乎对她颇有微词,态度很不善。
但对夏侯灵而言,遇挫再难也要迎难而上,不过多察言观色,投其所好罢了,自己多表现就一定能改观。
幻想着今后的日子,她自得地颔首,打开檀盒,取出如意簪给身后人,说道:
“喏,小心点,这玉簪我以后日日都要戴在头上,如此才不负渊表哥的一番心意。”
辰月接过,边插在鬓边,边揶揄地打趣道:
“奴婢之前怎么说,表少爷的心中可全是小姐,可没说错吧!说不准表少爷一早谋划着,快些接您入府呢!”
“贫嘴多舌的死丫头!看我不掌你的嘴。”
夏侯灵嘴上怨嗔着,嘴角却不自觉翘起,手上随便抓了把碎银递给她。
“拿着,可别到处嚷嚷,要叫人知道了,我可羞死了。”
辰月欣喜地接过,梳洗完毕,夏侯灵刚用上早饭,小丫鬟领着詹嬷嬷进屋来。
“呦,姑娘还在用饭,那我去外面等着。不急,您先吃。”
夏侯灵吞下嘴里的鸡丝粥,擦了擦嘴角,唤住她说道:
“无事,嬷嬷,我也吃得差不多了。可是老夫人找我?”
詹嬷嬷笑道:
“老夫人没事,倒是今日府上的姑娘们不用去私塾念书,您正好跟她们一处玩,全当解解闷。”
“好啊,我正想吃过饭去找她们呢,烦请嬷嬷引路了。”
夏侯灵携着从江南买的首饰礼物,跟着来到一处宽敞精致的小院,里面枫树火红,丛草翠绿,各种奇珍异草掩映在花坛中,廊下依次摆放着几盆金丝皇菊,晨霜打得落了几片花瓣。
几人刚走到屋门口,一个丫鬟拦住他们,趾高气扬地喊道:
“詹嬷嬷,您老是老糊涂忘了规矩,不通报就随便将人往屋里领,小心小姐恼你!”
詹嬷嬷站在阶下,走上前一步,笑道:
“还请端雪姑娘通报二小姐一声,是表小姐过来了。”
端雪的目光扫量过夏侯灵脸上,扔下一句“等着”,转身撩帘子进了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