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上众臣呼啦一声全部跪倒,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。
“李无追,内城守卫隶属于你禁军吧?”周浙缓缓问道。
“是,臣罪该万死!请皇上重罚!”李无追磕头不止。
“事发南宣门,你作为禁军统领无论如何难辞其咎,但你也休想给朕撂挑子。从今日起,以追捕此案共犯为限,你的禁军搜查范围可扩大至全靖安城。待此案了解,你再来领罪!”
李无追磕头谢恩。
“刘窦。”
“微臣在。”
周浙不说话看着刘窦。
刘窦汗流浃背,磕头道:“臣失职,请皇上降罪!”
“你接任京兆尹不久,先别急着请罪,等事情查清楚了,若那刺客在你接任前就潜伏在了靖安,你便少些干系,若在你接任后才进京,谅你也无话可说。你是军政一肩挑的地方大员,寡人既将京师托付与你,这付担子再重你也得替寡人挑稳了!”
“是!臣无地自容!臣定会全力配合李统领和王司监,肃清流毒,拱卫京师!”刘窦伏地道。
周浙又轻描淡写地对刘英说道:“青竹司你也该管一管了,养了不少人,事前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摸不到。”
“是。”刘英躬身答道。
“那刺客也要抓紧审。”周浙看了眼太子周适,又看了眼周辞,“当朝丞相宫门外遇刺,本朝开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,骇人听闻!朕的儿子也要出把力。辞儿,你不一直向朕讨差使吗,便由你去青竹司监审。”
周辞领命。
“今日早朝可还有其他事要奏?”周浙环视殿内众臣。
平日里朝会各省、部、院、台长官大多会提前授意下属启奏,这样做有两层好处,一则方便自己视皇上脸色相机而动,二则避免中央机构间直接发生冲突。今日却躲不过去了,有几件事非上报天听不可。
先是兵部尚书沈炯奏报了刚从绥远送来的军情:东罗千夫长般利接任暴毙的阿库塞,此人笼络边境部落,扫荡马贼,暗中充实兵马,似在蠢蠢欲动。
工部尚书唐凌和户部尚书罗霄则先后启奏,内容主要关于南方连降大雨,多处河流决堤,灾民安顿和河道抢修事宜。
督察院都御史吕成抓住这个话头弹劾了南方受灾州县的部分官员,并要求吏部提前对相关州县官吏进行考核。吏部尚书吴琼表达了不同看法。
周浙脸色渐渐不耐,以眼神制止了正想说话的刑部尚书李泊,“朕都知道了。还有何要事?若非万分紧急,便等丞相回来再议。”又向刘英问道:“丞相怎么样了?”
“回万岁,方才有奴才来报,太医都瞧过了,丞相主要是受了惊吓,并无大碍,正在太医院休养。”
“好。你随寡人去太医院看看丞相。太子和辞儿也一道。散朝罢!”
“退朝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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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万岁……”张嵩挣扎着要从榻上坐起,被周浙轻轻在肩头一拂示意勿动。
“丞相受惊啦!”周浙在榻边坐下,和颜悦色地问道:“身上可有哪里不适?”
“托皇上洪福,老臣无碍,只是惊动了皇上和两位皇子,让老臣惶恐不安!”张嵩喘息着说。
“无碍便好!回府调养些日子便回到寡人身边来。丞相国之栋梁,寡人一日都离不得丞相。”周浙缓缓拍了拍张嵩的手背。
“嵩饱受皇上隆恩,粉身碎骨难报万一……”许是情绪激动,张嵩说了两句话便上气不接下气,刘英忙上前为张嵩抚背顺气。
半晌,张嵩终缓了过来,叹息道:“只恨臣垂垂老矣,欲为皇上分忧却日渐力不从心。”
“老东西,跟朕耍甚么花样?前两天还好好的,今日便老了?休想借机装病躲清闲!”周浙笑道。
“皇上……”张嵩掩面哽咽道,“臣尸位素餐数十载,虽钝拙愚鲁,但自问忠心为国,故一直不惧流言蜚语。直至听到今日行刺老臣那人一口一个‘老贼’,如遭当头棒喝,定是老朽德不配位,才有此劫!老朽无颜再侍奉皇上,请准许老朽归隐田园!”言罢已泣不成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