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聚贤楼,晌午时分,秦驭风端着吃食,行至一房间前,叩了几下门。门应声而开,出来的是卜先知。
“卜先生,该用午膳了。”他道。
卜先知稍稍闪身,容他进去。他将食物放在案上,一边布置碗筷,一边道:“聚贤楼餐食朴素,望先生不要嫌弃。”
“无碍,我在由来镇时,一日三餐亦简单得很。”见秦驭风看上去没什么事的样子,卜先知又道,“盟主也一起用吧。”
秦驭风正好有事想同他说,便没有推辞。
二人坐定后,边吃边聊。秦驭风问:“先生此番入京,乃陛下所愿,之前你入皇宫送礼亲王,陛下应当留你才是,为何却反而来聚贤楼落脚?”
卜先知回答:“陛下是有留过,但我这人,散漫惯了,皇宫那拘谨的地方,我待不住。”
“陛下……他怎么样?”
“我正要与你说此事。”卜先知回想着当晚将上官骁礼的尸首送至上官承泽面前后的种种,娓娓道来,“久闻陛下仁懦无为,处处依赖礼亲王,可当日见他到礼亲王尸首,得悉事情原委后,并未有多大反应,只同我说,待礼亲王头七后,再议劫火令之事。”
“当真?”秦驭风有点儿不信,毕竟,上官英姿离世之时,上官骁礼之悲痛,延续了很长时间。
卜先知点点头:“死者为大,我亦不好多说什么。”说及此,他叹了口气,“说来,这位天子可真是时运不济。先失双亲,后失手足,如今,连最信任的人都没了。独居深宫,想必孤寂寒凉。”
秦驭风听着,有些不忍,他抬眼望向卜先知,语带央求:“卜先生,既然你已决定入世,在下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盟主请讲。”
“礼亲王逝世,摄政王没了阻碍,定会密谋造反,陛下在朝中的处境岌岌可危。我已是御前侍卫,应当护陛下周全。正道联盟这边,希望先生能代为管理一下。”
卜先知暂未表态,只道:“盟主决定了要蹚上官皇朝这趟浑水?不怕遭世人诟病,说你勾结朝廷?”
“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。”秦驭风道,“天谴门已与摄政王勾结,我们多一个盟友,便多一分力量。”
“可……”卜先知心存顾虑,“我只是个江湖术士,怕不能服众。”
“先生虽遁世多年,可在江湖上的威望始终不曾减少,若先生实在担心……”秦驭风取下腰间令牌,“我将此盟主令牌借予先生,见此物,如见我本人。”
卜先知犹豫了一会儿,收下了令牌: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盟主放心,在下定当竭尽全力。”
“多谢先生。”
忽而,卜先知又想到什么:“在下有一事想问盟主。”
“何事?”
“那沉阙,到底什么来头?”
秦驭风苦恼地摇头:“关于这个人,我差人多番打听过,始终弄不清他底细。此人神秘莫测,先是凭空出现,助我们寻曲虹剑,后又突然反骨,消失无踪。说他是正,他与朝廷奸臣勾结,说他是邪,他又与风烛堂势不两立,实在是叫人费解。”
卜先知想了一阵,下结论道:“无论他站在哪一边,搅弄风雨之人,多居心叵测。”
“先生所言甚是。”
“再有,”卜先知继续道,“你知不知道此人懂得太阴九绝?”
“什么?”秦驭风瞪大了眼睛,“据我所知,自此邪功现世以来,只有段不易一人练得,先生没有看错?”
“千真万确,那日礼亲王就是被这邪功吸尽了精气而亡。”
“怎么可能?太阴九绝的秘籍一直在段不易手上,他从何处习得?”
“这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“那你可曾看出,他的太阴九绝已练至哪一层级?”
卜先知揣摩了一下,道:“与段不易不相上下。”
“那就是……已练出护体阴气了?”
卜先知轻点一下头。
“该死!”秦驭风猛地捶了一下桌面,愤然道,“一个段不易已极难应付,如今又来一个!现在连可破护体阴气的曲虹剑都被沉阙夺去,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制衡?”
“盟主先莫着急。”卜先知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八卦,放置案上,“盟主可认识此物?”
“这是……”秦驭风端详一阵,“玄古须臾卦。”
卜先知点点头:“那盟主可知,太阴九绝从何而来?”
秦驭风摇摇头。
卜先知道:“世人皆以为,打开玄古须臾卦,可知晓万事万物。然而,他们不知道的是,万物变幻莫测,这一刻的因,并不一定能成就下一刻的果。卦中最大的秘密,并非天机,而是”他拉长了声音,“武功秘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