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欢喜雀跃,又一人射了一枪。小召抬起紫铜枪管“嗖”的朝着天上的一只麻雀射去,麻雀吓得“唧”的一声惊叫,掉下片羽毛逃跑了。二人仰头等了半天,小箭矢才从天上掉下,张仪跳起来一把握住。
二人开心地在场院里继续射木柴,玩了两遍。
“哎,可惜,这么好玩的东西,却要卖了换钱。”
小召想起这一茬,撅起嘴,沮丧地再次跌坐在台阶上,不舍地抚摸着“手枪”。张仪拾起一旁的匕首,坐在她一边。
“妹子,放心,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。这两件东西咱们都不卖。等回了鬼谷,一起交给师父。”
“哦?真的?我还再能玩玩?也是哈,这么厉害的武器,要是落在坏人手里就完蛋了。”
小召笑眯了眼,乐滋滋地将“手枪”抱在怀里,舍不得放手。张仪伸手捏住她的小下巴,将她的脸略扭过来一点,摆正。
“妹子,过两天你和徐伯伯去洛邑,就带着它防身。不过你得记着,不到万不得已,不要拿出来,不要放枪,懂吗?”
“好好好。”
“这枚手枪大家都不认识,就当小孩子的玩具,你千万收好。这个匕首,哥先收着,若是实在需要换钱,哥再物色个合适的买家。”
张仪低头摩挲着黑金匕首,心猛地抽动了一下。第一次见到女娲神庙、见到妹喜骨殖图时的忧伤莫名地再次袭来。
一千多年,妹喜的两件尊贵的武器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重现人间,难道冥冥之中,真有一种看不见的机缘?操纵着世间万物的力量?
“嗯嗯嗯,好好好……啊?坏的你也要?也能卖?拿去吧拿去吧,能换几个钱是几个吧,我一直嫌它重呢……”
小召目光被“手枪”吸引,支吾地应着,扭过头前前后后反复欣赏几遍,小心地打开布袋,收起。
二人刚处理好两件武器,只听场院外的小路上传来一阵骡马踏地的“嘚嘚”声响。不远处,徐郎中赶着一架小型马车穿林而至。
“徐伯伯!”
张仪和小召一道跑上前迎接。马车的小窗打开,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朝着二人招招手,打招呼。原来,徐郎中的夫人此次也一道前来。
“小王、妞儿,叫我王婶娘。”
“王婶娘好!给王婶娘拜年!祝全家吉祥康健,兴隆如意,发发发!”
张仪和小召排成一排,嘴巴涂了蜜糖一般,鞠躬、行礼、拜年。王婶娘眉间的愁云顿时一扫而光,高兴得眉开眼笑。
“呦!好乖巧的金童玉女!几岁啦?来来来,婶娘给你们发压岁钱。”
“我刚满十三岁,哥哥……十七,大概快十八了。”小召甜蜜地笑道。
“哈哈,没成年,都有都有!”
王婶娘跳下马车,将两串铜钱塞到二人手中。二人忙不迭地道谢、祝福。
王婶娘身材高大健硕,几乎和徐郎中一般高,走路带风,行动更是干脆干练。马车在院中停稳,王婶娘便指挥着大家搬运物品。马车上的药材、衣物、被子被一件一件很快搬运到位。
太阳当空照耀,驱散林中寒意。王婶娘和小召进屋照顾病人,徐郎中、张仪赶紧烧火做饭。一切变得热闹规矩,有条不紊。
吃过午饭,处理妥当。四人一道聚到院子里的太阳底下。王婶娘首先发言。
“老徐,你和小妞儿得尽快走。今早上我不在家,有当兵的上咱们家打探,问你回来没?邻居告诉了我,所以我赶紧便收拾了点东西,偷偷赶了邻居家的马车出来通知你们。”
“狗日的混账,还阴魂不散了,看来魏国是待不下去了……也罢,咱们即刻就出发,抄小路,先去送娃娃去临近的王畿洛邑。”
徐郎中拍着大腿,忍不住地叹息。
“大梁有啥好?你先去吧,没啥舍不得。姑娘我看着,我接着治。这里也没人知道,过一段我去表姐那找你。”王婶娘爽快地劝道。
“谢婶娘!谢徐伯伯!”张仪俯首朝着二位磕了个头。王婶娘一把将他拉起来,快速吩咐。
“小王,据说你身手不错,等送徐伯伯和你妹子一出魏国,你就回来。你姐姐这个病,说不准,没几个月好不了。还有,上次徐伯伯建议去找扁鹊先生,可能难办了,只能靠咱们自己。”
“哦?为什么?”
张仪、小召闻言急忙凑上前,担心地询问。王婶娘回忆、思索着。
“昨天,婶娘听从秦国过来的药材商人讲,说商鞅被新任秦公处决之后,扁鹊竟然涉嫌下药毒杀秦公,未遂之后畏罪潜逃,也许是西域,也许是义渠……总之不知道躲到了哪儿去,秦公正派军队追捕、捉拿,下令一旦抓获,就地正法。他就一个郎中哪里架得住这般?或许都已经……”
全场一片寂静、沉默。只剩下徐郎中气愤的叹息声。
“扁鹊先生一代医圣,从不害人,不久前据说还给人成功换了颗心脏,竟然……哎,不说了。只是咱们病人的脸,怕是难得恢复了。”
王婶娘看看天上的日头,大手一拍案几。
“好了!先这样。病人我守着,你们仨赶快收拾收拾,尽快出发。小王,你快去快回,你那魏国的官证记得带上,万一碰上对付检查。”
王婶娘发号施令,一派天生的领袖风采。三人得令,停止纠结,即刻行动。一会儿工夫一切准备就绪。
徐郎中、小召装扮一番,抱着行李坐进马车中。张仪坐在前方驾驶的位置上,辞别王婶娘,随后一勒骡马马缰,在徐郎中的指点下朝着南方更深的密林中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