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公公身后走出两位医官,周南对这二位也是熟悉,当下向两位医官歉意一笑,说道:“微末小病,何足挂齿,竟惹圣上忧心,微臣当真是罪不可恕。有劳两位医官了。”
张医官和李医官诊治毕,皆说只是伤寒,虽然来时险恶,不过却无大碍,静养几日便可痊愈。周南称谢毕,两位医官开了药,便退了下去。为民和袁武看了周南一眼,也退了出去,关上了门。
黄公公拂尘一扫,正色说道:“左相大人,圣上密旨。”
周南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,被黄公公轻轻按住。看黄公公点了点头,周南只是静静躺下,感激地看着黄公公。只听黄公公继续说了下去:“周爱卿,河间府奏报,征北军军粮输送队遇袭,所有粮草被付之一炬,据推断乃是庆源府暴民所为,为报复云未放敌南下之失。待周爱卿病愈之日,着配龙头青剑,查明此事,于河北享先斩后奏之权,钦此。”
周南愈加虚弱,说道:“臣定当竭心尽力,待病愈之时,即刻成行。”
黄公公叹了口气,说道:“左相大人保重,老奴便去了。”
周南试探着问道:“圣上知此事时,可有什么表现?”
黄公公向后看了看,只见木门紧闭,于是趋近两步,凑到周南耳边说道:“圣上大怒,摔了奏章,口中说道……说道……”
周南皱眉看着黄公公,黄公公一咬牙,接着说了下去:“圣上说,‘河北非大宋之土耶?河北之民非大宋之民耶?’”
周南长叹一声,低声说道:“多谢黄公公,周某记在心上了。”
黄公公带了人辞别而去,为民直恭敬送到门口,目送着黄公公离去。为民命人闭了门庭,严密守卫,而后赶回了池边阁,在阁外路上正遇到中山王的大管家,着一身寻常家丁的衣衫,匆匆离去。为民打招呼时,大管家无暇驻足,只是向为民点了点头,便健步如飞离去。
为民在阁门口见护卫们全都撤出了阁子,护在门旁,见了自己纷纷行礼。为民点点头,将门开了一个缝,悄悄进入阁里,而后关紧门,又悄悄掀起门帘进去。只见周南铁青着脸,地上碎了一只茶碗。为民认出,那是左相大人最宝贵的一套茶具中的一个。
周南是真的动了肝火,见为民进来,只是瞥了一眼,继续发脾气,低声吼道:“这群腌臜菜,各个不得好死,被千人踩万人踏也不足为过!”
袁武在一旁不说话,只是叹息。周南闭了双眼,颓然坐倒,望着渐紧的雨势咬牙切齿着发愣。为民悄悄问袁武什么情况,袁武又叹了口气,附耳说道:“河间府颠倒黑白,说征北军粮草被劫乃是民怨。中山王落井下石,逼迫大人呈奏章参劾云未。”
为民心中一惊,暗想左相大人左算右算,万万没算到河间府竟然做如此勾当。只听周南长叹一声,喃喃自语道:“罢了。此时罢战,说不得也不算坏事。只是可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