戍边人最期待的是边关的春夏之交。冬日萧瑟的边城也热闹起来，来往两国的商队较之往年虽说少了些，但仍有些胆大的人愿意走这一遭。

前朝留下的一截土城墙长满了杂草，倒是成了塞外诗人的好去处。站在这土丘上，远处云连山隐约可见，近处新城墙青砖瓦砾。

此时齐寅与姜怀瑾站在这上头可不是来登高望远，他们仔细看着城中各处景象，从将军府到那人所在的小院，从地上看风马牛不相及，可这地道挖得不深，经过之处却是一排屋舍，若是惊动了屋主岂不是暴露了？况且边关土质特殊，若是要挖成地道，还需要加固一番。如此说来，这一排房屋也有问题。

姜怀瑾来边关半年，对韩慎一案毫无进展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，自然恨不得全天都扑在上面。他与齐寅明面上说来视察一下内城，实则为了案子，有了头绪后便传信给了张大富，让他告诉韩慎并接着暗中查探那一排房屋。

与此同时，齐寅命一小队人马往云连山进发。胡人偷袭前哨，本意就是想把火引到云连山的土匪身上，一则边关局势混乱更有利于他们进攻，二则他们也想知晓云连山土匪的真面目。

齐寅知晓胡人意图，便将计就计，决定与韩慎共同演一出戏给胡人看。

这一小队人马除了领队乃齐寅亲信，其他人对此一概不知，进了云连山不久便被韩慎的兵马绑了去，每日好吃好喝供着，时不时还有信儿传来，持续了半个月之久，突然有信儿传来，说是找到了土匪的窝点，足有四五百人。

齐寅接到消息后，放出消息，决定先去剿匪，派了千人之众。

此时胡人只当齐寅上当，便决定趁机作乱，派了先头部队趁乱想打他个措手不及。原本紧张的边关局势由此爆发。

齐寅早已料到胡人的动作，这千人走至半途便开始折返，倒是把来偷袭的敌军包了圆。可这几年胡人兵强马壮，撕开了个口子便逃了出去。

隔了几天边关便有消息传至了京城，胡人大军压境，与我边境守军对峙。原本打通的通商之路如今也关上了，边关人人自危，原本开春来的商队看着情况不对也早早离去，三座边城除了驻守边关的官兵，宛若一座空城。

京中，太学。

“你们听说了么，边关要打仗了。”

“怕什么，胡人进犯我们卫国，定要打他个落花流水。”

“这胡人可不是从前的胡人了。这几年咱们边关守卫松懈，反而是胡人兵强马壮。草原这几年气候适宜，大批西域人迁往我们边塞，胡人本就部落众多，如今的胡人首领统领了各个部落，这大军的数量与我们不相上下。他们本就觊觎我们中原沃土，如今良驹万匹，士兵个个是打仗的好手，听说他们从西域引进了先进的装备，这仗可不好打。”这群学生中不乏有对战况了解些的人，一针见血地指出敌我双方的差距。

姜菀青正在思索昨日左老先生布置的课业，听了这话也不禁紧张起来，她大哥还在边关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。

朝中此时也吵得天翻地覆。虽说齐寅没中了敌人的计，可两军如今势均力敌，敌人装备反而略高一筹，朝中擅长此术者甚少，只能从太学中抽选人才派往边关，既能直观观察敌人所用之器，又可因地制宜，造装备取之边关用之边关。

左老先生接到朝廷的手令的时候轻叹了口气。如今太学中确实有几个学生擅此道。最得他意的是个女娃娃，他不禁犯了难。

待下学后，左老先生单独留了姜菀青。

“先生，不知您留菀青所为何事？”

左老先生看着这个年幼的女娃娃，不知如何开口。默了默，还是照实与她说了。

“此事机会难得，若是参与此事，前途无忧不谈，于你技艺上更是多有益处。但此事边关战事已起，让你一个小姑娘家前往着实说不过去。此事由你决定，若你不愿前往也无碍。”

姜菀青听到这话有些不知所措，可过了一会儿便有些清楚了，她要去。这既是为了国家大义，也是为了自己心之所向，更何况，她大哥也在边关，更坚定了她想去的想法，便当即答应下来。

左老先生欣慰地笑了笑，“你放心，此次前往边关，除了我们还有粮草押运，定会护你们周全。”

姜菀青回了姜府，先同姜怀信说了自个儿的决定。

“盈盈，这……你答应了？”姜怀信听了这消息，暗暗心惊，这要是让阿爹和伯父知道了，还不得炸了锅。

“嗯。二哥你放心，左老先生说会有卫队护我们前往边关。况且我又不是要冲锋陷阵，只是研究地势，画些草图罢了，哪里会有什么危险。”

“话虽如此，可……这边关毕竟不太平，大哥去了边关，阿爹都没敢告诉阿娘。这要是你再去了，别说阿娘知道了要吓晕过去，就是阿爹也要日夜担惊受怕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