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京墨摇了摇头,道,“我听说京都最有名的酒楼是醉仙楼,在醉仙楼吃一顿饭要花费几百上千两银子,寻常人家自然是吃不起,那么如果,醉仙楼出售一两银子一个的包子,先生认为,普通老百姓会不会去买来尝尝呢?”
即便是大肉包子,一个也只需要二十文铜钱,什么包子要卖到一两银子一个?
姜越先是一愣,想了想才道,“寻常包子一两一个自然没有人会买,但如果是醉仙楼……”
冯京墨一笑,道,“若是醉仙楼有得卖,自然有人会买,说不定还会抢着买,因为普通人一辈子也许也吃不起一顿醉仙楼的饭,但咬咬牙买个醉仙楼的包子,却负担得起。”
姜越点了点头,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,就像他自己,说不定也会买上一个与家人分食。
冯京墨接着道,“包子是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的东西,先生再想想,如果醉仙楼真的卖起了包子,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,还会像从前一样追捧醉仙楼吗?”
包子是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的东西。
姜越逐渐明白过来,敬佩地看着冯京墨,“小姐果然聪慧,世间唯有吃食、药材,不论贫富贵贱,所用大都一致!”
冯京墨点了点头。
在强调等级制度的古代,唯独食物、药材难以区分贫富贵贱,北宸殿的天子也要日日吃白米饭,居无定所的乞丐偶尔也能吃到一顿肉,其间的差别,不过是食材的珍贵程度罢了。
南慈堂作为药店,不经意间便得了这项优势,可以做所有人的生意。
姜越算完帐后,双手捧起账本递给冯京墨的,他的手略微有些发抖,难以置信地道,“小姐,今日一天,店里的毛收入是八千六百三十两银子……”
冯京墨粗粗在心里算了算净利润,也是一惊,但很快又冷静下来,道,“看账面是不错,可还要给出资的贵人分利,一众官吏也要打点,卖的东西也要不断改进,光这几处开销就不小”。
姜越点点头,“小姐思虑周全”。
如此又过了半月。
这日国子监下课后,有个少年扭扭捏捏地走到严思身边,拿出一个碧色小盒,道,“严少爷,这个孝敬给您”。
严思拿起小盒子看了一下,读道,“南慈堂?这不就是那个冯家丫头开的医馆吗?我娘还买了这家的什么花水,你买的这又是什么?”
那少年低声道,“是舒痕胶,用来祛疤痕的,据说十分有效,不论多深的疤痕,坚持涂抹,不出三月就会消除,这胶十分难买,我连着去了好几日才买到……”
严思大大喇喇道,“疤痕膏?我要什么疤痕……”,突然想到了什么,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,拿起小盒就要往地上砸。
少年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,吓得小脸惨白。
严思又瞪了几眼那少年,最后却把小盒放进了怀里,气道,“这种东西,也不挑个人少的地方给我……”
严思的疤痕在什么地方,教室里的同学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。
突然,林博士急急忙忙地走进教室,喘着气道,“顺天府急报,天津起了瘟疫,五城兵马司即将闭城门,我们也要停课,在京都有住处的同学赶紧回家,住校的也都回校舍出,接下来大家都尽量少出门,这回的瘟疫据说十分厉害……”
众学生都惊慌起来,忙着收拾书本、互道珍重。
孟思贤坐在角落里,看着喧嚣的教室,心里如遭雷劈,想起来观音庙中那个古怪的梦。
天津、瘟疫,竟于梦中那僧人所说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