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大早,冯京墨带着忍冬先坐马车去廊房二条胡同接了姜越,又去南慈堂店里捎带了两个伙计,一行人这才朝城郊的疫病区赶去。
姜越看看马车中的一箱药材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道,“小姐,昨日,昨日是在下误会您了……”
冯京墨心想你并没有误会我,却神情温和地回道,“昨日小女忙着寻求破解之法,因而没有与先生细说,并不能怪先生”。
姜越敬佩地看向冯京墨,道,“小姐胸襟宽广,在下心悦诚服”。
一个多时辰后,马车才到城郊。
冯京墨走下马车,看到数十个连绵的帐篷,疫区附近和每个帐篷口都守着兵士,医者、护者脚步匆匆地走来走去,耳边不时传来咳嗽声和呻吟声。
偶尔还有人用木板抬着死尸去焚烧。
帐篷中间的空地上有个布粥点,她出发得早,现在正是用早膳的时候,粥点前排着长长的两条队,两个九岁左右的孩子麻利地递着粥,领到粥的人们纷纷说着,“多谢蒋小姐”、“多谢徐世子”、“蒋小姐您休息一会儿吧”……
原来是荣国公徐家的那对龙凤胎。
这两个孩子富贵已极,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施粥,古代人果然还是朴实,冯京墨刷新了对古人的理解。
姜越找了位官兵说起施药之事,官兵想了想,派了个小兵去请示太医院当值的医正。
不久,小兵领着一位医正急步走来。
冯京墨恭敬地向医正行了礼。
医正看上去年约六十多岁,须发皆白,但面色红润,令人心生亲切之感,道,“老夫百里柯,冯小姐不必拘礼,不知小姐有何破解之法?”
冯京墨早就想好了说辞,道,“小女从前在广东时,曾随家师替一发热、咳嗽、生疮之人看诊,家师替那人开了南板蓝根,还告诉小女,南、北板蓝根实际并非一味药材,家师还说,南板蓝根较之北板蓝根,解毒效力更强,小女便想来试一试”。
本次瘟疫主要的症状就是发热、咳嗽和生疮,医者们自然早就试过了板蓝根,但并没有什么效果。
因此,百里柯听到板蓝根竟有南、北之分,心中大为诧异,自己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,但以前从未听过这一说法。
冯京墨从马车里取出一株南板蓝根递给百里柯。
百里柯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药材,难以置信地问冯京墨道,“这,这是南省的板蓝根?”
冯京墨便把妙慈如何发现的南、北板蓝根前后简单对百里柯说了一遍。
百里柯神情微异,道,“妙慈是从北地去的南方?”
冯京墨问道,“大人您认识我师傅?”
百里柯摇了摇头,转身向药棚走去,道,“我并不认识什么女医者,把南板蓝根拿进来吧”。
冯京墨觉得百里柯的反应不太对劲,但这种事情人家不愿意说,她也不能逼问,只能继续打探。
她一面想着,一面指挥伙计把药材箱搬进药棚中。
护者很快就煮出了一锅棕色的药水。
百里柯带着冯京墨向离药棚最近的病人棚走去,道,“这个棚里的人是最先送来的……”。
试药就有可能发生意外,所以只能从情况最严重的试起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
病人棚出入口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宝蓝的盔甲把少年挡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睛。
是因为年纪小,所以被欺负,不得不来守最危险的病人棚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