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敏身居马背之上,不时向身旁打量身旁的缘。
缘目不斜视,信步而行,速度却丝毫不比马匹逊色。
阿敏先前目睹了张智难与缘的一场相斗,心下震撼无比,又猜到此洋人乃是自己救命恩人,心怀感激之情,故一时也不敢开口,任由此人在身边伴行。
两人及至大凌河城下,缘忽而出言道:“你破城之后,想要屠城?”
阿敏一惊,忙摆手道:“大人叫在下如何,在下便如何,万万不敢擅专。”
缘语气平淡,道:“我也不是要阻止你,只是希望你帮我做一件小事。”
阿敏连连点头,道:“在下性命蒙大人所赐,自是听大人差遣。”
“我要你将大凌河围城三月,同时我会教你一个阵法,你要依此法布阵,三月之后,你便要屠城也罢,投降也罢,都由得你。”缘缓缓说道。
阿敏面露难色,道:“但万一明清同时来攻,我该当如何是好?”
缘道:“你放心,只要有我在,便是天下英豪群起相攻,你亦可稳如泰山。”
阿敏听他说得轻巧,也不敢质疑,只好恭敬答应。
此时大凌河守城之人乃是名将祖大寿,他奉孙承宗之命,在此修筑城墙,实是不得已而为之。
按说大明既已接受满清入贡,便应依照协议,裁剪辽东兵力,但数周之前的一个深夜,忽有数千怪人侵入大凌河,个个力大无穷,悍不畏死,见肉便食,见人便咬,一时满城居民死伤惨重,这般杀戮了一个时辰方才退去。其后接连数日,这些怪人自行来去啃食,将大凌河的残破城墙视若无物,锦州守军接报前来,曾与这些怪人交战,虽然获胜,但却损兵折将。祖大寿将此事上报朝廷,兵部尚书孙承宗见闻广博,知道这等怪物定是某种行尸,不得与之硬拼,便嘱祖大寿修筑大凌河旧城。不想城未修好,怪物未曾来袭,反倒将满清引来了。
“祖将军,满清兵临城下,咱们应不应战?”一名参将问向祖大寿。
“打个屁,现在满清向咱们入贡,是敌非友,没有皇上下令,谁敢先动手?”祖大寿张口骂道,“万一老子向城下放炮,满清有了借口向大明开战,老子岂非是千古罪人?”
参将遭祖大寿一顿数落,心下憋屈,嘟囔道:“我看咱们开不开炮,这鞑子都要打进来,不如先下手为强,削弱敌人兵力再说。”
“废话,要打得过,老子早就打到盛京去了。还用在这儿修城?”祖大寿恨恨吐了口唾沫,指着身旁一名传令兵,道:“你射一支令箭给鞑子,就说我祖大寿想见他们主帅,请他到城下一聚。”
此话一出,祖大寿周身一片惊呼,一名将领上前劝道:“将军,现鞑子来意不明,你这般前去,太过鲁莽……”
祖大寿一挥大氅,大喇喇道:“无妨,老子如能回来,那便能探明鞑子用意。而万一老子英勇捐躯,你们定要坚守不出,同时禀报朝廷,等待救援。”
正在此时,满清大军骤然停步,分成两股,向左右移动,瞧着架势,似乎想要围城。
墙上众将目瞪口呆,祖大寿自言自语道:“他们……莫非想要围点打援?这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?”
那令箭已然射出半晌,片刻之后,另有一箭射了回来,祖大寿拆开一瞧,只见上面写着:“困你三日,如若不降,破城之后,鸡犬不留。”
“鞑子想要屠城?果然歹毒!”一名福将咬牙说道。
祖大寿脸上愁云惨淡,蓦地自怀中掏出一卷丝绢,咬破手指,以血在其上写道:“满清围城,大寿誓死不屈,盼王师北来,共破虎狼。”写罢,他将丝绢塞入副将手中,道:“趁敌人包围未成,你选一匹快马,速往锦州,将此绢交予吴襄吴大人,务必全力驱驰,不可耽误。”
那副将知此事重大,不敢怠慢,刚想转身下城,蓦地一道白光闪过,那丝绢脱手而出,飘至高空,众人大惊失色,纷纷出手争抢,但那丝绢越飘越高,全然触不可及。
一个淡淡的人影自绢上冒出,道:“祖将军,稍安勿躁,听本宫一言。”
祖大寿走南闯北,虽未见过此等怪事,但也并未慌乱,挺胸收肚,应道:“是何方妖孽?何不出来一见?”